戲劇

最後更新 | 2024.12.16

新聞來源 | PAR表演藝術雜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抗爭,但我們可以團結起來──米洛.勞X馬躍.比吼 側記秋天藝術節講座「創作者對談:創作中的抗爭,抗爭中的創作」

作者: 文字|蘇曉凡 攝影|鄭達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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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洛.勞(Milo Rau)的作品總是直面暴力且敏感的社會議題,而他說,所有作品的創作契機都是因緣際會,《安蒂岡妮在亞馬遜》(Antigone in the Amazon)同樣也是。2019年,米洛.勞帶著作品《重述:街角的兇殺案》(The Repetition. Histoire(s) du théâtre (I))來到巴西聖保羅演出,幾位巴西無地農民運動(Movimento dos Trabalhadores Sem Terra,MST)成員正好也來觀戲,戲後,這些人邀請米洛.勞一起合作,才有了作品《安蒂岡妮在亞馬遜》。

《安蒂岡妮在亞馬遜》以著名希臘悲劇為框架,隱喻傳統文明對抗現代資本主義。由3位根特劇院全球劇團成員於舞台上表演,與包括當年大屠殺倖存者的巴西無地農民運動成員於螢幕上交替互動演出。

《安蒂岡妮在亞馬遜》演出前,國家兩廳院舉辦「創作中的抗爭,抗爭中的創作」講座,由政大新聞系教授方念萱擔任主持人,導演米洛.勞與長期爭取原住民權益的藝術家、教育工作者馬躍.比吼(Mayaw Biho)對談,本文節錄自講座現場。

同理、連結、改變

2018年,米洛.勞發表《根特宣言》(The Ghent Manifesto),表明劇場藝術用以改變現實社會的價值意義。「藝術只是一個開始。」對米洛.勞來說,先意識到問題存在、找尋資料是第一步,接著再透過各種藝術形式或工具,讓觀眾同理、理解事件,最後一步,才是藉由同理產生連結,進而團結起來促成改變。

關於同理,馬躍.比吼認為這不容易做到。「全家和7-11都沒有賣同理心這個產品,因為它還蠻貴的。」貴就貴在通常都是錯誤且有條件的同理,他舉例,當年蔣宋美齡來到蘭嶼,看見達悟族居住於地下屋,出於好心想改善他們居住品質而拆除地下屋、建設國宅,沒想到卻是海砂屋無法居住,「這些愛的背後是有毒的同理。有時候,不要有(同理)都還比較好。」

馬躍.比吼談及近年來常用的DEI(Diversity、Equity、Inclusion)多元共融一詞,他不以為然地表示,多數時候,原住民只有被融合的命運。他說,原住民必須先善本,「知道自己是誰。」這也是他近年選擇投入原住民教育的原因。2019年馬躍.比吼成立「南島魯瑪社」,打造全阿美語的河邊教室,教育原住民孩子關於他們自己的語言與文化。

「抵抗的方法一直以來都有兩種,一是進到體制內,另一種是離開體制。」馬躍.比吼的分享讓米洛.勞想起自己的朋友,他說,他的朋友選擇一種對抗法西斯的傳統方式,召集20多個家庭搬到克羅埃西亞小島,過著自治的生活,「而我的方法是選擇到歐洲最大規模的藝術節進行抵抗。」

反抗本身就是一種形式

前兩個禮拜,馬躍.比吼才剛到印尼雅加達參加雙年展台灣特展,他說,這場展覽在台南找不到場地展出。正逢台南慶祝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台南建立熱蘭遮堡400周年,展覽主題之一「誰之城」,透過原住民創作視角看待台灣歷史,他說:「我們很難受,這到底是誰的城市?」

米洛.勞特別強調,能與馬躍.比吼一起在國家兩廳院對談,就是一種連結了,但他也說:「我們可以有連結,但我們無法替他人抗爭。我完全明白他(馬躍.比吼)所說的,那是微型抗爭,是一種生活上的抗爭。」抗爭有很多層次,在每個人身上同時進行著。

「常常有人問我,什麼是反抗?什麼是政治藝術?其實對我來說,反抗就是一種形式,我們可以找到不同的方法進行反抗,我們把訊息放在作品裡,觀眾們感受它,那就是反抗。」

「藝術只是開始,之後所引起的餘波盪漾,每個人都可以從中找到自己的方式,進行反抗。」《安蒂岡妮在亞馬遜》已巡迴演出20幾個國家,他們把巴西土地議題、MST的烏托邦精神連結到全球各地,改變也會從作品延伸出去──米洛.勞稱之為「全球化的寫實主義」,藉由連結、團結獲得力量,一步一步建造一個美好的生活樣貌。

原文請見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