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偶戲只有一種模樣，那太可惜了。我要的是更多人一起來玩，這樣，才會有新的事發生。」
在飛人集社的排練場裡，一旁工作人員正在製作縮小版的傢俱，石佩玉邊搖著扇子邊俏皮地說著，雷雨午後劇團的角落散放著早前製作的道具丶物品，顯得生機盎然，創意勃發。
童年的手工魂：從玩娃娃到走進偶戲演出
石佩玉與偶戲的緣分，始於童年對手工的熱愛。她笑說自己「走著走著，就走成一個喜歡做偶的人」。她進入兒童劇團時，遇到了偶戲，找到了用手創造出角色來說故事的方法。那時的她並沒有將自己定位成表演者，而是在製作現場不斷學習，從做偶、演戲到製作樣樣都來，「做中學」的路徑，讓她成為可以跨越領域與各方合作創造有趣演出的多樣性創作人。
《藏畫》劇照_攝影師_陳又維
當劇團行政學會的事：人脈與製作的底氣
兒童劇團之後，她轉入劇團任職行政，這段經歷對她影響深遠。「那三年幾乎是我學會製作系統與建立人脈的時期。」憶起當時劇團的開會模式，她笑說自己努力讓事情精準而效率，廿分鐘把重要的事情確認完，留下的時間就放任核心創作人員（她的老闆們）去天南地北地閒聊。然而這個時候正是重要的黃金時段，可以在旁吸收來自導演、評論家、媒體人的「高含金量聊天」。這些在聊天中儲備來的創作想法與能量，也成為她日後成立飛人集社與策展超親密小戲節的知識基礎。
超親密小戲節：讓偶戲在城市裡旅行
如果你也曾在城市街角看過一場二十分鐘的偶戲，有可能──那正是石佩玉悄悄放入你生活中的「小細節／小戲節」。
2010超親密小戲節_《肌構》 (飛人集社劇團提供)
2010年開始，「超親密小戲節」啟動。靈感來自她在荷蘭偶戲節看到的「Living Room」演出──觀眾進入陌生人的客廳、船屋、花園觀看20分鐘演出。她把這個「邊走邊看戲」的體驗移植到台北，找尋咖啡廳、複合空間作為演出地點。「觀眾其實是加入了一場小旅行，進入人家的生活，也進入創作者的異想。」
小戲節的發生讓石佩玉從創作者變身為策展人，也讓她反思「什麼是創作」。與國光劇團合作、王嘉明導演的《繡襦夢》是一個關鍵轉折。她在導演的要求下，以一塊布設計成為角色演出喜怒哀樂，「布是主角，也可以收起來變成記憶。」她說：「這就是我最想做的東西：讓道具跳出來，變成表演。」
《繡襦夢》劇照_國立傳統藝術中心國光劇團提供_攝影|林榮錄(授權期限2025年至2030年)
小戲節的意義：為創作找一個「亂點鴛鴦譜」的空間
九屆的超親密小戲節，孕育了超過50部偶戲與跨域小品。她形容這個平台是「實驗室」也是「糖衣」，讓創作者有一個亂玩、測試觀眾反應的機會。來發表過作品的不只是偶戲人，也包括影像創作者、詩人、舞台設計、燈光設計師與戲劇導演。有人更是在這裡做了初步的發想後，慢慢發展成為更飽滿的作品，去到更遠的地方表演，被更多的人看到。
2022年，超親密小戲節暫停。她沒有說「結束」，她使用的話是「被疫情啟發」。演出條件的改變、觀眾習慣轉換、資源排擠與同類型活動競爭，讓她重新思考：「這麼手工細緻、高成本的藝術節還有空間嗎？」於是，她選擇按下暫停鍵，把資源與能量轉向另一個新計劃。
首演於超親密小戲節的《我和我的午茶時光》， 繼續茁壯巡演踏遍台灣、法國、丹麥、中國、韓國 (狠劇場提供)
ECHO偶計劃：從觀光轉向露營的深度互動
如果說小戲節是帶觀眾「城市漫遊」，那麼從今年七月開始的三年《ECHO偶計劃》更像一場「創作者的露營」。她以「形式」為核心議題，例如第一年聚焦在「物件」，透過課程與討論讓創作者進行深入探索。「我要給創作者一個打擂台的空間，讓形式成為標靶，讓大家朝它亂丟東西。」石佩玉的感性與理性總是交錯出現，雖然她嘴上講出來的好像都是亂玩一通的快意，但總也是經過她與伙伴們多方思考規劃的結果。偏偏她把兩者結合的很好，總會出現令人眼睛一亮的計劃，吸引著有同樣玩心與創意的人們加入。
有使命感？石佩玉只想看到更多好戲
石佩玉謙說自己不是因為「推廣偶戲的使命感」，而是一種「自私的期待」：「我想看到好看的戲、有趣的事。我不想偶戲被固定在某種樣子，那樣就太無聊了。」正因如此，她讓偶戲走進城市角落、轉化成詩意的布、在評論與教學間來回穿梭，同時也創造了屬於臺灣當代偶戲甚至是劇場一角的複音風景。
而現在，她不談下一個十年（其實偷偷地可能有計劃），先談三年的《ECHO偶計劃》，轉身面向教育與提供新創作者舞台，可以感覺到她那顆想要擾動世界讓它變好玩的心還在，只是變得更強大了，不只在於提供呈現平台，而擴張到教育——讓有經驗的偶戲／物件創作者們開課，把說故事的訣竅心法在課程中手把手地教給有興趣的人，將經驗與方法傳開，期待同世代丶下世代的人群可以都來參與。雖然她自覺沒有使命感，但她說她的，就她所做的，可都是些感染力強大的事啊。
2012超親密小戲節_麵包以後_(飛人集社劇團提供)
你不必對偶戲有興趣，只要你對說故事有興趣，其實不妨關心一下石佩玉接下來想花費三年做的這個——《ECHO偶計劃》！
就讓我們和石佩玉的飛人集社，一起等著看《ECHO偶計劃》遍地開花的時刻。也或許，你也可以即刻加入計劃課程，成為播種人。
撰稿編輯：姜富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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