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藝術是跨領域的,「跨域」的珍貴是,沒有特定的理論、沒有特定的方法,卻能發展出具有靈魂的科技藝術作品。台灣要怎麼做到呢?又怎麼靠藝術走向國際呢?
這次透過「回望過去、展望未來:台灣科技藝術發展產業與政策芻議文化論壇」的探討總結,七位講者的豪華陣容:楊忠衡、邱誌勇、王俊傑、王俊傑、侯君昊、施登騰、周琍敏,將帶我們一探究竟。
台灣藝文補助現況:主流的口號,游擊的姿態[1]
現象1:補助對象,微蝦🦐 補助分級,沒有❌
台灣多數補助是直接補助藝術家,這是正確的。不過藝術家不是一個模糊的群體,他們有經驗、成就之分。
目前真正不夠多的是「從0到1」的起步補助、培育計劃或媒合平台。新興藝術家在最仿徨,最缺乏人脈、資源,最不知道業界需要什麽樣的作品,最不知道怎麽學習跟其他領域人才合作的時候,他需要不只是一筆錢,他更需要平台的輔助,一種由中介者、轉譯者介入的輔導服務[2]。
甚至,台灣還有些補助是針對「設備廠商」,以為只要補助「技術」就好了。但廠商不懂內容,也沒有藝術人脈,這導致文化內容被化約為技術展示,失去內涵與藝術性。同時也導致資金短缺的中介機構,沒有辦法成為支撐內容創作的輔導者。
(清華大學藝術學院副院長邱誌勇主講「智能社會與數位轉型下的台灣科技藝術新視野」)
提議A:分級補助💹參考看看?
因此,有效的科藝補助政策需要「分級」,並且除了「從0到1」的起步,也需要「從9到10」成熟階段的補助。
因為,即便同樣投注100萬,不同藝術家的經驗值,會做出不同樣的成效與創作規模,政府應該要對不同階段的藝術家寄予不同的期待值與補助方式。[3]
提議B:不要做無用的後設研究,拜託廢除🙅♀️ 🙅♂️
不少補助政策要求結案要交「觀眾行為研究」。但是,顯然「觀眾行為研究」絕對不會影響到下一個專案。
因為不同空間的觀眾行為,不會影響下一個空間的行為,等於是花很多力氣研究,但卻沒辦法累積有效的資料。
應該要做的研究,是能夠影響下一個專案的機制。例如,模組化。
提議C:要做新研究,可以考慮:模組🦾 🦿
「模組化」不是模仿,是原創的工具,在注重原創性的藝術產業,可不可以被大家所接受?
如果每個補助都在「研發」,那每次研發結果事實上就是專屬該專案,只能使用一次。
因為,科技藝術移展時,面對的空間跟原始空間不一樣,可能需要重新調整投影結合的參數,甚至投影機數量等等,A專案的計劃不能用在B專案上,這樣一次又一次砸錢的補助結果,卻無法永續。[4]
「模組化」才能使歷年的專案有機會幫助到未來的專案。這個世界不需要每個人都從頭發明輪子。
(講者:施登騰)
政府該幫游擊補給還是建立系統?
現象2:沒時間,大家都沒時間🙈
台灣因為歷史養成了一個壓抑的民族性,以致對資源的欠缺產生了無以復加的恐懼,這種感覺導致我們都非常著重於「意識形態」主導,抱著打遊擊的心態,處理事情限於立即性的回應、只想到比較短的未來。
因此,就會缺乏系統性整合的思維,難以產出產業上下游完整的配套。尤其,完整性的討論常常進行到一半就斷掉了,只因為專案補助的期間已經截止,而且抱歉沒有下一期的補助案。[5]
「慢慢來」才是發展藝術的方法。慢慢來指的是有品質,還要去享受創作、試錯的樂趣。當台灣人欠缺時間,就沒有辦法審美,就沒有充分的時間去思考該思考的系統性的細節
(講者:侯君昊)
提議D:👉 MIT👈請典藏台灣作品
為什麼台灣科技藝術在創作人才上有斷層?為什麼台灣多數的補助作品會缺乏人文、社會的關注,缺乏與自身產生關聯?除了上述原因以外,還因為創作者難以關注自身環境,他們失去脈絡,無法產生議題以及怎麼使用聰明的方法去組合所有的想法。
然而,這可歸因於台灣40歲到60歲的成熟創作者的作品缺乏典藏。因此,當下的年輕人只能面對展覽已經結束的事實,甚至「當年」展覽時,他們還沒出生。
台灣Z世代與ALPHA世代的學生們往往沒有看過,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學校教授、前輩藝術家的作品,所以他們只有國外大師藝術家的作品可以借鑒,導致與本土脈絡之間的斷裂。
特別是台灣藝術家的作品資料、過往的討論和評論,幾乎沒有公共累積的實體空間或數位空間,致使整個生態既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所以新興藝術家變得不知道可以跟觀眾討論什麽。不管是藝術性思考,或是整合敘事的能力,年輕一輩的創作者幾乎被豢養的差強人意。[6]
但是,20年前的科藝作品內涵非常豐富,當時的「年輕」創作者,藝術素養並不完全只來自科技,那個時代是其他的人文素養賦予他們對於科技的未來想象。[7]
如果台灣的藝術,沒有辦法從歷史脈絡去看到未來,便很難面對真正的未來,很難去做一個文化定位。
所以,有年紀、有經驗的研究者、實踐者,應該要把歷史經驗寫下來。再者,這些資料將成為AI參考的知識庫,畢竟,很多AI是屬於資料探刊類型的服務。[8]
(講者:王柏偉)
保護過度的國家👶請Let It Go
現象3:政策意識型態引領創作主題
面對科技藝術競賽,大多數學生想的是:我要設計一個可以把我叫起來的鬧鐘!因為爬不起來目前是他們人生最大的痛點。[9]
那些痛點根本一點都不痛。未來發展的作品怎麼可能有創見、有遠見、有切合社會的需求?
不少高等教育的老師,可能會對現今的藝術學生非常擔憂。學生們的現況是對於藝術性的追求失去敏感度,但是對技術性的追求卻非常狂熱。[10]
以及,他律多於自律,還有,本位主義優於利他主義,團隊合作變成不可能的任務。並且「脆弱」是被鼓勵的,從12年國教到高等教育的現場,如果沒有機會去培育「韌性」的話,如果只要學生說NO就可以什麽都不用做的話,這些現象會產生蠻嚴重的後果。[11]
在台灣內部,血淋淋的事實是,補助與競賽會領導創作內容。現在學生做作品會從最終的目的與效果來回推,是有SOP的。比如先想作品是要去哪裡展覽,就依照對方的需求去設計,主題不外乎是政治正確,談身份認同或台灣主體性,很會扣題。[12]
像是要去韓國展覽就做光州革命(5·18 광주민주화운동),要去香港展覽就做雨傘革命(Umbrella Movement),或者所有的設計獎都在談永續,所有各級學生競賽就是談平等、環保、反毒、反霸凌等等。
現象4:除了錢,政策有投注信心與開放性嗎?❤️🩹
講個小故事:某年某位前輩到韓國去做音樂劇產業交流,看到某製作公司推出音樂劇《瑪莉.居里》(「마리퀴리」(Marie Curie))。[13]
他想,哎台灣要是有人做一部劇談瑪莉.居里大概是想自殺。所以就問韓國公司,你們這個題材那麽特別?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行銷策略?
對方一句話,前輩就不用多問了。
對方說:「啊~因為我們國家很支持。」
整桌人無語回應。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dzr5xjdhao
現象5:國際連結的起點在哪裡?
文化部在補助機制裡,對於「專業」的認知到底是什麽?
政府一直強調台灣需要國際連結,那麼「國際化」的「專業系統」到底是什麽?其實是機構的人脈與個體的人脈。
你如果不認識對方,縱使你再有錢,歐洲列國為什麽要給你一個檔期或給你一個場館去展演?
歐美的大博物館或者展演場館,每一個計劃至少是 2 到 3 年去籌劃形成,一個展覽或一個演出不是在半年之內做出來的。如果台灣作品無法被看見,無法提前被國際策展人推薦,那要怎麼走出國際?[14]
台灣現在很多的內容其實難走出國際,因為本土的補助案審核標準有一些固定的意識型態方向。導致這些作品可能欠缺全球性的觀點或格局,但是,台灣的技術很厲害,內容也很棒,確實有資格走向國際。
(講者:王俊傑)
提議E:🦄 Team Taiwan科藝國家隊行不行?
其實,如果這樣思考,如果補助產出「國家級的大型作品」,其實會有更好對外輸出的機會。
補助創作的內容需要可以移展,最重要的目的是,它可以去參加其他國際的展會。展會邀請藝術總監、策展人與會,是希望他們可以幫忙把看上的作品推薦到國際上去。
因為很多國際的大展其實都需要牽線的人,不是直接想去報名就可以參加,一定要透過策展人挑選推薦。那國際策展人為什麽要選台灣的作品呢?誰可以推薦給他呢?
所以說,希望所有的作品都不是一次性的補助結果,而是可以沿著人脈,一路走出台灣的成果。
(講者:周琍敏)
是會膩nih?不會,看再多也很OK
現象6:沉浸式感受,越投入越上癮
双融域(AMBI SPACE ONE)有個經驗很值得跟各位分享。
《RE: 江賢二》數位冥想.江賢二光影沈浸展,兩個多月的展期間,双融域同仁完全沒有反應過他們每天聽覺得很膩。反而,每天聽完都覺得這音樂很好聽,影像很好看,就像是進入了江老師的神性一樣。
所以,其實我們能夠從科技藝術作品獲得感動。尤其沉浸式,那是會讓你真的很深刻的印在記憶體驗裡頭的美感體驗。
所以,台灣真的值得被期待,以高規格、高標準去產出讓世界各地的大家都能感動的作品。[15]
提議F:台灣感性+國際開放性,完全行得通💡
楊忠衡先生回望過去20年科技藝術的發展史,他發現台灣最珍貴的還是能夠表現出人跟科技的感情。他指出,台灣2010年以後的這段時間發展科技表演藝術這件事情,台灣的確是很獨步的,甚至反倒影響了很多地方,例如中國等地。[16]
所以說,經過2025年這次「回望過去、展望未來:台灣科技藝術發展產業與政策芻議文化論壇」,若探問台灣科技藝術的未來哪裡?
我們可以發現,若是把意識型態丟進垃圾桶,拿出台灣特有的感性,並結合國際開放性,或許就是最好的解答。
(廣藝基金會執行長楊忠衡表示:「科技是新文化塑造的引擎,文化是探照燈指引科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