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臺北木偶劇團的作品《得時の夢》為題,講座邀請到導演伍珊珊、主演吳聲杰,以及作家朱宥勳,透過布袋戲、歷史與文學的交錯,重新審視殖民時代的文化記憶。
誰是黃得時?被遺忘的臺灣文學重量級人物
朱宥勳提到,即使在今日,許多人對黃得時這個名字依然陌生,這反映了臺灣教育與記憶中的空白。黃得時,臺灣日治時期的重要知識分子與文學評論家,是第一位系統性建構臺灣文學史的人,被視為臺灣文學研究的奠基者之一。
出身書香門第的黃得時,承繼父親的漢文教育,後受日本現代教育影響,畢業於臺北帝國大學文政學部。面對殖民體制,他一方面合作以求生存,一方面又致力保存、整理臺灣本地的文化與文學。尤其在日治末期,他以翻譯與評論的方式介入民間文學,並透過《臺灣文學史敘說》等作品對抗日本殖民話語的壟斷,爭取臺灣文學自主的發聲空間。
日治時期的變身:皇民化布袋戲
為了斷絕臺灣與中國的文化聯繫,日本殖民政府曾在1940年代初期禁演傳統布袋戲,後來允許演出「皇民化布袋戲」——以日本題材、日文台詞,搭配日本音樂的改良版布袋戲。
黃得時在這段歷史中扮演了關鍵角色。他提出以布袋戲結合日本文化元素的方案,既順應官方要求,也試圖保存本地布袋戲技藝的生存空間。從黃得時的文化抵抗,到布袋戲藝師們在禁演與改造之間的掙扎。這種「順中求存」的策略,展現了當時知識分子與藝師們在夾縫中求生存的複雜心情。
演師吳聲杰在座談中介紹布袋戲從傳統掌中戲、到皇民化時期的造型與表演變革,再到戰後「金光布袋戲」的興起,展現了布袋戲做為民間傳統技藝,可以隨時代變遷適應與轉化,甚至在當代,還能有影視及劇場的舊作新創,並擁有不少年輕粉絲。
五個穿越時空尋找身份的戲偶們
《得時の夢》正是以歷史出發,以布袋戲為媒介,講述了偶戲角色穿越時空、在日本幕府時代迷失與掙扎的故事。導演吳珊珊分享,團隊在田調過程中發現幾乎無法找到完整的皇民化布袋戲記錄,因此決定創作一部「想像中的皇民化布袋戲」,以偶為主體,讓偶自身成為歷史、文化壓迫下的象徵。
編劇林乃文設計了「錯誤穿越」的荒謬情境——五個本屬中國傳統戲碼的偶角,誤闖日本幕府時代,必須在陌生的文化與身份認同之間掙扎生存。這不僅是一次戲劇創新,也是一種對歷史記憶的回應與抵抗,也是這個戲曲新創作品的特殊亮點。
新戲《赤子》劇照/臺北木偶劇團提供,攝影林育全
伍珊珊說:「我們不是只在講偶的故事,更在用偶隱喻人的境遇。」歷史中的人丶人的歷史、荒謬與無奈,在布袋戲偶的肢體與聲音中,被溫柔而深刻地召喚了出來。所要表達的事,也在對談中達到更多層次的理解。
透過這場對談,從《得時の夢》這場看戲傳統戲曲的演出中,其實藏有一整個時代的靈魂與記憶。
2025文學與戲曲系列講座第三講:04/06(日) 【歷史的操偶師:《得時の夢》的權力遊戲】
◎主持人:陳茻 ◎與談人:朱宥勳/作家、文學評論家 伍姍姍/跨現代、傳統戲曲導演 吳聲杰/傳藝金曲獎最佳偶戲主演